目前抗抑郁药物（ADs）的处方率很高，而且还在增加。一些服用过抗抑郁药物的患者报告他们经历了其他情绪问题例如缺乏正性和负性情感等[1]，这被称为与抗抑郁药物相关的情感迟钝或麻木[2]。一项调查发现 46% 的患者在服用抗抑郁药物时出现情感迟钝[3]。研究还发现，HAD-D 量表中的抑郁症状与迟钝量表评分之间存在相关性，这一现象表明情感迟钝可能是抑郁症的残留症状，而不仅仅是抗抑郁药物的副作用。同时，Corruble 等人在双盲条件下研究了情感迟钝，结果显示，在接受 ADs 治疗后，情感迟钝明显减少。因此，情感迟钝不太可能单纯是 ADs 治疗的副作用。
为此 Price 等人[3]制定了以患者为中心、接受抗抑郁药物治疗患者自我报告情感症状的测量工具——牛津抑郁问卷（the Oxford Depression Questionnaire，ODQ）。ODQ 可作为临床医生识别情感迟钝综合征患者的一种工具[3、4]。
倪宗瓒主编的《医学统计学》[5]一书中指出：一般来说，凡是通过测量工具得到的结果，无论是通过测定仪器得到的硬数据 （如物理测定），还是通过测定量表、 考卷得到的软数据 （如心理测定、 考试等）， 均需进行信度和效度分析[6]。为填补国内尚无评价情感迟钝工具的空白，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何燕玲教授牵头进行了 ODQ 中文版信效度验证研究[7]。
为了推进中国抑郁症患者的管理，本次特邀何燕玲教授对该研究的结果进行解读。
专家介绍
何燕玲 主任医师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精神卫生中心
上海市医学会精神医学专科分会名誉主任委员
上海市女医师协会医学科普专委会副主任委员
中华医学会心身医学分会第七届委员会顾问
海峡两岸医药卫生交流协会第二届精神卫生和精神病学专业委员会顾问委员
中国巴林特联盟副主任委员及首届认证组长
中国妇幼保健协会全国妇女心理保健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医学促进会精神卫生分会委员
上海市临床研究伦理委员会专家
研究方法
研究纳入了 18～70 岁、汉语流利能够独立完成问卷、曾经或目前符合 ICD-10 抑郁症诊断标准、定期服用抗抑郁药至少 2 周的患者。研究对象来自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北京大学第六医院，浙江大学邵逸夫医院。共 312 例受试者完成评估并纳入数据分析，评估工具包括 ODQ 中文版、贝克抑郁问卷（BDI-13）、UKU 副作用量表（UKU-SERS）中的精神分量表，以及与受试者情感副作用体验相关的「金标准」问题。20% 的受试者在初步评估后的 1 到 2 周内再次完成 ODQ 中文版和 BDI-13 评估[7]。
ODQ 是一个 26 项患者自评量表，包括 3 个部分：
第一部分 12 个条目，评估过去 1 周经历的情感迟钝；
第二部分 8 个条目，比较了过去 1 周与抑郁之前相比所经历的情感迟钝；
第三部分 6 个条目，评估患者认为当前抗抑郁药物与情感迟钝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否影响其治疗依从性。
各条目均采用 1 分（不同意）～5 分（同意）的 Likert 5 级评分法。第 1 和第 2 部分的 20 个条目组成 4 个维度：不关心（NC）、情感疏离（ED）、正性情感减少（PR）、情感普遍减少（GR），每个维度有 5 个条目。第三部分的 6 个条目构成了抗抑郁药物作为原因（AC）的第五维度。
同时 Price 等人[4]提出了关于情感迟钝的「金标准」问题：「过去一周，您在多大程度上经历了抗抑郁药物的情感副作用」？回答设置 5 个等级：完全没有、不显著、轻度、中度或重度。本文研究也以此为效度检验的「金标准」。
结果
OQD 中文版的信度检验
信度（reliability）主要评价量表的精确性、稳定性和一致性，即测量过程中随机误差造成的测定值的变异程度的大小[6]。本文中的内部一致性主要用 Cronbach'α 系数、折半信度评价，外部一致性用重测信度评价[6]。该量表的 Cronbach α 系数为 0.91，该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被视为「优秀」，删除任何条目后，量表的 Cronbach α 系数未见显著变化，各条目都与总分呈高度相关性。总量表的折半信度系数 0.85，说明随机分成两部分并不会过度影响其内部一致性，进一步论证其内部信度良好。重测信度中除 GR（0.5）外，余均高于 0.7；组内相关系数（ICC）除 GR（0.67）以及 RP-NC（0.46）以外，余均大于 0.8，外部一致性良好。
ODQ 中文版的效度检验
效度（validity）主要评价量表的准确度、有效性和正确性，即测定值与目标真实值的偏差大小[6]。本文中检验了量表的结构效度和效标效度。结构效度采用证实性因子分析评价[6]。证实性因子分析是确定存在几个因子，以及各实测变量与各因子的关系，用实际数据拟合特定的因子模型，分析拟合优度，评价实测指标性质[6]。本量表的 KMO 测量值为 0.90，拟合优度指标分别为 NNFI = 0.76、RMSEA = 0.10、CFI = 0.81，适合做因素分析。该量表中效标效度的每个维度分、总分和 BDI-13 之间的相关系数范围为 0.29～0.72。效度系数通常较低，多在 0.20～0.60 之间，很少超过 0.70。系数越大表示问卷的校标效度越好。上述数据表明 ODQ 中文版具有良好的效度[6]。
根据对「金标准问题」的回答，88 例受试者（28.2%）报告在过去 1 周无情感方面的药物副作用。94 例（30.1%）报告不显著、91 例（29.2%）报告轻度、36 例（11.5%）报告中度、3 例（1.0%）报告重度的情感副作用。报告有情感副作用的受试者 BDI-13 分数更高，OQD 中文版总分和各维度表评分更高。ODQ 评分越高，情感迟钝程度越严重。情感迟钝是抑郁症患者停止治疗的常见原因。超过 1/3 使用抗抑郁药物的患者因为情感副作用正在考虑停药或已经停药。AC 维度评估了患者对当前抗抑郁药物与情感迟钝之间关系的认识，以及是否影响其治疗依从性。根据患者对「金标准」问题的回答发现情感副作用的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 69% 和 67%，AC 临界值 ≥ 13，AUCs 为 0.74（95% CI：0.68～0.79）。如果患者 AC 评分 > 13，需要临床医生注意，以提高患者治疗依从性，避免治疗间断。
讨论
BDI-13 总分与 ODQ-中文版总分和各个维度呈有显著意义的正相关，特别是 RP 和 NC 维度。这与之前的研究报道一致。在最近的另一项研究中，抑郁症患者的 ODQ 总分（含 AC 分）平均为 89.4 分，高于本研究的 60.0 分。原因是该研究将过去 6 周内经历了情感迟钝，或基线 ODQ 总分 ≥ 50 设为纳入标准。但在我们的研究中，纳入标准只需要定期服用抗抑郁药至少 2 周即可。据我们所知，ODQ 在不同语言中的信度和效度尚未被报道。这可能和不同的语言环境或文化背景有关，ODQ 的常模可能会有所不同。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在我们研究中，金标准问题中报告的情绪副作用患者的 ODQ 领域评分与他们的研究接近。AC 维度被认为是一个归因维度。根据患者对「金标准问题」的回答，AC 维度具有最佳的灵敏度和特异性检测情绪副作用，临界值为 13。情感迟钝是抑郁症患者停止治疗的常见原因，如果患者的 AC 评分 > 13 分，则需要引起医生的重视[7]。
本文仅供医疗卫生等专业人士参考
参考文献：
[1]. Sansone RA, Sansone LA. SSRI-Induced Indifference[J]. Psychiatry (Edgmont). 2010;7(10):14-8.
[2]. Price J, Goodwin GM. Emotional blunting or reduced reactivity following remission of major depression[J]. Medicographia. 2009;31;152–156.
[3]. Price J, Cole V, Doll H, Goodwin GM. The Oxford Questionnaire on the Emotional Side-effects of Antidepressants (OQuESA): development, validity, reliability and sensitivity to change[J]. J Affect Disord. 2012;140(1):66-74.
[4]. Christensen MC, Fagiolini A, Florea I, Loft H, Cuomo A, Goodwin GM. Validation of the Oxford Depression Questionnaire: Sensitivity to change, minimal clinically important difference, and response threshold for the assessment of emotional blunting[J]. J Affect Disord. 2021;294:924-931.
[5]. 倪宗瓒.医学统计学［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230- 239.
[6]. 蒋小花.问卷的信度和效度分析[J]. 现代预防医学 2010，37（3）：429-431
[7]. Chen J, Chen W, Zhang H, Hong W, Zhang L, Mi W, Qin J, He Y.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Oxford Depression Questionnaire (ODQ-Chinese) [J]. J Affect Disord. 2022 Sep 15;313:278-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