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由领星主办、《NEJM 医学前沿》协办的「 独具匠星,领驭全程」——2017 领星肿瘤精准医疗国际峰会将在上海揭开帷幕。作为当代全球华人女性科学家的杰出代表,北京大学讲席教授、分子医学研究所所长肖瑞平教授将出席大会并进行主旨演讲。
七年前,已在心脏β肾上腺素受体(β-AR)信号转导研究领域蜚声国际,并成为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终身高级研究员的肖瑞平教授毅然放弃海外优越的科研环境和安逸生活,从建设北大分子医学研究所开始,回归国内科研一线。
工作中,肖教授坚持以基础医学研究为主,重视学科交叉,走基础与临床医学相结合之路,致力于缩短我国在新药研究领域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
与此同时,肖瑞平教授还积极推动国内外学术交流。2016 年 11 月,历经两年的筹备与建设,国际顶级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的中文电子平台《NEJM 医学前沿》正式发布,作为 NEJM 史上首位华人副主编的肖教授出任这一全新医学中文电子平台执行主编。
表针对中国医学临床实践的述评的机会,我们的读者也可以在线发表他们的看法,丰富学术交流碰撞。
今天,我们借由不久前肖瑞平教授的一次媒体访问,听这位科学界巾帼英雄对于转化医学、学术交流、精准医疗等话题娓娓道来;同时,也期待肖教授在 2017 领星肿瘤精准医疗国际峰会上带来更多精彩分享。
NEJM 副主编肖瑞平教授:让中国医疗领域融入国际医学主流
(本文原文为 2016 年 12 月 31 日肖瑞平教授接受转化医学网访问的报道)
不久前,世界顶级医学杂志《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推出中文电子周刊《NEJM 医学前沿》,肖瑞平教授作为 NEJM 首位华人副主编及其团队正在不断努力,积极推动中国 医疗领域与国际医学主流的融合。同时她作为转化医学的先行者之一,肖瑞平教授在将转化医学的概念引入中国的同时也在身体力行地进行推广。
肖教授,不仅是在中国,在全世界的转化医学领域,您都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先行者之一,能否谈一下当时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加入转化医学领域?
肖教授:前一届美国国立卫生研究所的所长,在任职期间提出来开展转化医学,NIH 于 2003 年启动了转化医学路线图,正好那个时候我在 NIH 任职资深研究员,拥有自己的 实验室,所以比较关心这个方面大的趋势。
我一直认为中国在转化医学方面应该有所作为,因为我们有丰富的临床资源,包括病 例、病种等,而且在中国文化中对于健康一直非常重视,我们的医和药也有很悠久的历史。改革开放以来政府在基础研究上的投入很大,所以具备转化医学的基础。2004 年,Nature Publishing Group 在中国开展论坛,我很荣幸被邀请作报告,而报告主要就是讲转化医学如何在中国落地,期间我认识了很多转化医学的先行者,像提出艾滋病的鸡尾酒疗法的 David Ho、同济大学的前校长裴刚院士以及陈竺副委员长,我们大家都希望能够把这个事情放到大的战略地位上来讨论,因此我们开始考虑转化医学在中国怎么开展,应该有哪些战略、战术。
自 2003 年美国 NIH 提出了转化医学的计划,转化医学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纵观十几年发展,转化医学的发展状况目前怎样,是否有按照当初的构想的轨迹在发展? 在这过程中,您认为有哪些机构扮演着比较重要的角色?
肖教授:我觉得转化医学目前的发展很健康。现在有上海交通大学和北京 301 的转化医学基地等,同时全国也有很多转化医学的项目组和研究所。有很多大的项目都跟转化医学有关,可以看到国家不断增长的投入。此外,还有二十几家临床研究中心,它们也开展了许多基于原理、基于新的靶点、基于新的生物标记物的研究,这些都是从生物医学基础研究衍生而来,最终才能转化成产品及各种应用。
转化医学领域内,国内有很多高校在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例如北京大学,北大血液方面黄晓军教授所在的研究所、肾病方面赵明辉教授所在的研究所、上海复旦瑞金医院以及糖尿病方面的华山医院,侯凡凡院士所在的肾病研究所等都是很好的转化医学的模式。同时我自己所在的北京大学分子医学研究所按转化医学一条龙布局,从上游的基础研究到中间的疾病模型都在进行和临床挂钩。我希望能跟临床医生同仁们一起联手,把原理运用到临床。十几年来,我所领导的研究小组一直坚持转化医学理念,现在也是应该有所作为的时候,有几个候选药物我们拥有自己的专利,希望造福中国百姓健康。
您担任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副主编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也是首位华人副主编,能否谈谈您这两年的任职感受?
肖教授:担任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副主编,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 希望促进越来越多出色的本地临床研究成果走出中国,提升中国医学研究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让中国的医疗领域同国际主流融为一体。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拥有两百多年的历 史,在各个方面都十分权威,是主流的一个领航杂志,中国的医疗工作者和学者都对这个杂志十分仰慕。作为一部微缩了现代医学逾 200 年的发展史的权威杂志,此次官方授权的中文电子周刊《NEJM 医学前沿》,将成为连接中国及世界医学的桥梁。
同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临床研究循证医学研究成果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还有明显差 距。随着我国的经济发展以及对医疗卫生的日益重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也意识到中国的崛起是势不可少。而我很幸运能够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担该杂志任副主编,这是一种荣誉,但更多的也是一种责任。
其一是战略上的责任,考虑到如何推动中国转化医学和临床医学与国际主流的融合,发出我们自己独特的声音,让中国成为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我一直在各种场合、各种会议中强调中国特异性的疾病、亚洲特异性的疾病。比如说肝病,各种肝炎、肝癌, 中国患者可能占到了 70%;另外,各种消化道的肿瘤,比如说胃癌和食道癌等在中国的发病率都非常高,这些并没有得到充分的研究和关注。还有一些大病,比如说二型糖尿病,这个在西方早就泛滥成灾,西方人一直认为肥胖是引起二型糖尿病的原因,但是在我们国家,或者说对亚洲人来讲并非如此,很多中国人,虽然体格并不肥胖,但确患有二型糖尿病。战略上要引导我们的国际同行,他们应该关注,有责任有使命去攻克这些难题。
具体战术上,针对开展的各个项目以及各部委的一些规划,我也会及时的提出建议,从各种政策层面发出一些声音,同时也跟国际同行合作,开展多方面的比较,比如说人群之间的比较,基因库的比较,期盼将国际最前沿的医学研究和临床实践引入中国,造福中国百姓健康。
了解到您长期从事心血管及代谢疾病的基础和转化研究,尤其是二型糖尿病,能跟我们介绍一下二型糖尿病的治疗方式有哪些吗?目前的治疗难点是什么?
肖教授:二型糖尿病现在是中国很严重的一个问题,我国已经成为第一糖尿病大国,糖尿病的并发症危害很大,比如说糖尿病肾病,现在肾脏透析里面差不多有一半的病人是。
前段时间,以精准医疗是否是泡沫为题,国内行业人士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其中的导火索之一便是新英格兰杂志发表的"Limits to Personalized Cancer Medicine"文章。那么,您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肖教授:我个人的看法是没有任何一个想法或者一个公式能够解决所有复杂的医学和健康问题。精准医疗并不是多么新的一个概念,它实际上与以前提出的 Personalized Medicine 有重叠的成份。个体化医疗是指,治疗应该因人而异。但精准医疗有更精确 的一层的意思,主要是因为目前的基因测序能够非常快速、非常精准的解决一些问题, 所以从疾病诊断方面能够明确基因型和这个药物疗效之间的关系,在选择治疗的时候, 先在基因层面进行诊断。目前在肿瘤治疗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特别在肿瘤选择药物的时候,精准医疗会起一个非常好的作用,这也是全球正在开展的临床实践。总而言之, 我觉得无论在科学上还是临床实践上,精准医疗是一种合理的、科学的思维方法。但 是,不应该将其变成一种华而不实的口号、包揽百病的神秘武器。
因为糖尿病肾病,这对医保造成了很重的负担。另外,各种心血管的并发症,在心脏发展为冠心病、在脑引起脑中风。另外,致盲也是糖尿病并发症。这些并发症大大降低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并且会产生很重的社会负担。但是在病因上和治疗上,我们中国人, 或者说亚洲人,跟西方人,或者说白种人可能存在很多差异,而现在我们用的基本上是进口药。我们应该有自己特色的研究,真正找到适合我们的诊断、预防和治疗的方法。
二型糖尿病有一个比较长发展的过程,开始的时候胰岛的β细胞可以产生胰岛素,但胰岛素反应性不好,叫胰岛素抵抗,这在糖尿病的早期是大家公认的病理因素。之后,会发生胰腺β细胞衰竭,表现出跟一型糖尿病类似的症状,要用胰岛素来解决血糖问题, 防止脏器的损伤。目前最常用的治疗方法是增加细胞对胰岛素的敏感性。在各种降糖药中比较好的有二甲双胍。除胰岛素之外,现在有一些新的靶点,比如说一些多肽,像肠道产生的 GLP-1,它可以对血糖有很好的控制作用,所以有很多它的类似物在临床上应用,但是价格很贵。在中国最常用的还是小分子的降糖药,对严重病人需要加上胰岛素治疗, 其中胰岛素又有各种类别,有长效的也有短效的。治疗难点还是糖尿病的并发症引起的各种器官的损伤。
最后能不能跟我们介绍一下您近期的研究?
肖教授:我自己很幸运的找到了与糖代谢及脂代谢紊乱相关的一个关键分子,在病理情况下引起代谢综合征,包括肥胖、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到了后期,发展为二型糖尿病。有意思的是,敲除此基因,即使你在某种生活方式不好的情况下,比如说高脂饮群的二型糖尿病基因型和表型的关系,有很多的成果,宁光院士也有很好的一些工作。除此之外,我自己也在开展二型糖尿病新基因的研究,发现一些重要的分子与二型糖尿病的发生、发展有关。
食喂养动物,我们也能够看到保护作用。基因敲除在人身上是不可能实现的,那我们可以去找它的抑制剂。我们很期待也在努力做这方面的转化研究。